当西方国家争先恐后地获取更多的镍来为绿色能源转型提供动力时，印尼成为其长期供应商的梦想却因其与另一个世界大国中国的关系而变得更加复杂。

对于一种无处不在的原材料来说，镍似乎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但它比人们想象的要重要得多。

这种重要的矿产是电动汽车电池和风力涡轮机等绿色技术的基础，而印尼拥有世界上最大的镍储量，占世界供应量的一半以上。

淡水河谷公司在印度尼西亚南苏拉威西省索罗瓦科运营的一家镍加工厂。 

中国多年来的投资帮助印尼的镍矿产业焕然一新，发展成为今天这个令人瞩目的肮脏产业。

但是，这些投资也让中国公司在该行业占据了主导地位；在雅加达试图打入其他国际市场时，这种影响力现在已被证明是雅加达最头疼的问题。

这是因为许多西方市场，尤其是美国，近年来都在努力减少对中国政府的依赖，并将中国从其电动汽车供应链中剔除。但是，由于中国公司在印尼镍行业根深蒂固，这些举措也有可能将雅加达的资源排除在外。

因此，印尼现在正试图减少中国的影响力。

基准矿产情报机构（Benchmark Mineral Intelligence）公司的全球镍市场专家豪尔赫-乌兹卡特吉（Jorge Uzcategui）说："我不认为他们会完全将中国排除在进一步投资之外，但他们确实希望实现产业多元化。"

"他们确实希望自己的材料能够进入欧洲和北美市场，这些市场对于电池行业来说是巨大的增长市场。"

打造镍矿

雅加达对自己的行业有着远大的抱负，而全球能源转型以及由此带来的对关键矿产需求的激增，更是放大了这种抱负。

十多年来，多位印尼领导人颁布了旨在建设国内镍产业和扩大高附加值生产能力的法律。

例如，前总统苏西洛-班邦-尤多约诺（Susilo Bambang Yudhoyono）命令矿业公司在国内招工；他的继任者佐科-维多多（Joko Widodo）则在 2020 年禁止镍原料出口。

制定此类战略的也不仅仅是印尼。据世界银行估计，到2050年，可能需要数十亿吨矿产来为绿色技术提供动力。

世界第二大锂生产国智利就是其中一个例子，该国已计划将其巨型产业国有化。

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entre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关键矿产安全项目主任格拉谢林-巴斯卡兰（Gracelin Baskaran）说："新兴市场正在推动‘如何从我的资源中获得最佳交易。"

"这实际上是印尼认识到投资的多样性非常重要。只有一个投资来源和一个承购商对经济来说是不健康的。"

不给中国贷款

拜登政府的重大气候政策--《2022 年通货膨胀削减法》（2022 Inflation Reduction Act， 简称IRA）给雅加达的长期计划带来了麻烦。该法案规定，电动汽车的税收减免必须以电动汽车电池的矿物原料来源和生产商为条件，而雅加达的镍不符合这一条件。

问题有两个方面：首先，印尼没有与华盛顿签订自由贸易协定，而这是印尼镍矿符合 IRA 的一项要求。其次，IRA 的补贴也不包括中方持股比例超过 25% 的公司所生产的矿产品，中方持股比例超过 25% 的公司被视为 “令人担忧的外国实体”--这对印尼的雄心壮志构成了又一个挑战。

雅加达迫切希望克服这两个挑战。据英国《金融时报》上个月报道，雅加达一直在加大力度限制中国在该行业的投资，目前正在努力调整与中国公司签订的新镍矿项目协议，使中国公司成为小股东。

但印尼政治风险分析咨询公司 Reformasi Information Services 的负责人凯文-奥罗克（Kevin O'Rourke）表示，要控制中国在这些项目中的持股比例可能很难。

他说："纸面上的规定要求明确这些所有权，但在实践中，几乎不可能确定谁真正拥有哪些所有权。“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会有很多灰色地带。"

印尼真正想要的是与华盛顿达成一项重要的矿产协议，这样即使没有自由贸易协定，印尼的镍矿也可以获得 IRA 的税收抵免。但是，印尼对这一协议的推动遭到了一些美国参议员的强烈反对，他们以中国在印尼的投资、印尼的劳工权利、环保标准以及出口禁令为由，写信反对这一协议。

向国会发出呼吁

印尼海事与投资事务协调部长卢胡特-宾萨-潘杰坦（Luhut Binsar Pandjaitan）在5月为《外交政策》撰写的一篇评论专栏中认为，政客们对该协议的反对破坏了美国自身的能源转型。

他写道："IRA 的目的是促进美国就业，降低绿色能源成本，确保关键矿产供应链的安全。"他写道："相反，它实际上是在阻止美国制造商所需的关键供应品进入美国，而这些供应品正是美国转型所依赖的商品和基础设施。"

印尼和美国正在讨论关键矿产贸易协议。华盛顿还提出了让雅加达加入 “矿产安全伙伴关系”（Mineral Security Partnership）的想法，这是一项包括 14 个国家和欧盟在内的多国倡议，旨在确保可持续的矿产供应链。

美国负责经济增长、能源和环境事务的副国务卿何塞-费尔南德斯（Jose Fernandez）将该伙伴关系视为印尼加强其镍产业的环境标准和管理以及吸引 “有利于社区 ”的新投资的一个机会。

"白宫和印尼之间已经进行了大量接触，" Baskaran女士说。"对我来说，其中的一部分是承认我们（美国）现在极易受到供应链中断的影响，如果不能从印尼获得镍，我们将无法满足国内汽车行业对镍的需求。"

尽管如此，印尼要想有效地吸引新的、多元化的投资，还面临着更多的挑战。

O'Rourke先生说："负责任的投资者将很难在与中国老牌投资者的竞争中胜出，除非印尼政府希望对该行业实施更加审慎的标准，并要求采取安全措施、环境整治和污染控制。"

现就职于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的印尼前贸易部长马里-潘格斯图（Mari Pangestu）说，印尼面临的挑战是"为镍矿开采和提炼提供有吸引力的投资环境"。她说，这将涉及商业环境、基础设施、环境标准和可再生能源投资等问题。

她说："意图是有的，但要实现它还需要做一些功课。"

 

来源：澳洲金融评论 / KMC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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